纸娃娃

我是美华，单亲妈妈，和十岁的儿子小杰住在台北旧城区一栋年久失修的公寓里。七月鬼门刚开，楼下的阿嬷就特意跑来提醒我：

“鬼月别让孩子玩纸娃娃，尤其是晚上……它们会起来走动的。”

我苦笑，她看出了我的不信，压低声音说：“这种纸娃娃啊，是照着人形做的，本来就容易招东西……你若忘了收，它会记恨你。”

小杰在一旁笑：“阿嬷骗人啦！”我也只是随口答应会注意。

但第一晚，纸娃娃就没收好。小杰玩累了，直接睡在书桌前。我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，打算轻轻帮他盖被。房间没开灯，只有一束月光照进来。我一边收拾，一边弯腰去捡那纸娃娃……

“嗒——嗒——”

地板上，像是有小脚在走路的声音。

我猛然抬头，四周空无一人。纸娃娃静静躺在地上，红色的纸裙皱成一团。

我赶紧将它收进抽屉，用厚书压着。

但从那天开始，怪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。

半夜，小杰总会哭着醒来说梦到有东西站在他床边盯着他看。
厨房里的水会莫名烧干，锅底烧得发红……而我，明明记得自己关了火。
电视会在凌晨一点自己打开，闪着雪花画面。

但最恐怖的一晚，发生在鬼月第七天。

那天放学，小杰带回一个特别精致的新纸娃娃：脸粉粉的、眼睛巨大无神，穿着碎花裙，站着比他手掌还高一点。

他说：“妈，这个好像能陪我说话耶。”

我没多想，只叮嘱他记得收好。可他玩着玩着又睡着了。纸娃娃就站在他桌上，直直地面对着床。

半夜两点，我又被声响惊醒。

“呜……呜……”

像个小女孩在哭，又像是从窗户缝里灌进来的风。声音来源，不是别处——是小杰的房间。

我推开门。

灯没开，月光撒在地板上。我看见：小杰侧睡着，背对着门。而在床边，一个身影站着。

一具纸娃娃的身影。

那不是原本静止的姿态，而是直挺挺站在床边，头稍稍低着，好像……正在“看”着小杰。

我喉咙发紧，试着轻声喊：

“小……杰……”

小杰迷糊转身，一睁眼就尖叫：

“妈！它会动！它刚才——它刚才在我耳边讲话！”

我冲过去，一把把他抱进怀里。

那纸娃娃“哗啦”一声倒在地上。
就在它摔下去的一瞬间，裙子的纸边撕开了——从那个裂口里，竟飘出一股——血腥味！

不是纸烧的味道，是真正的血！

我吓疯了，捡起它冲到阳台，打火机点下去时，那娃娃竟像是有“肉”一般地发出“噼啪”的爆响，还扭动了一下！

烧完后，只剩一小堆发黑的灰烬。

但故事并没有结束。

那之后，小杰的左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青紫红印，像被狠狠拧过。我们谁都没碰过他。他开始夜夜惊叫，说床边有人喊他帮忙找“眼睛”……

不是眼镜，是眼睛。

我终于求助楼下的阿嬷。

她进门没坐就说：

“你烧得太晚，那娃娃已经沾上魂了。她记得你……也记得你儿子。”

那晚，我梦见纸娃娃再次出现在我面前——但这次，它的脸是人的脸，有皮肤、有血肉，嘴角咧开，露出诡异的笑，对我伸出一只冰冷的手……

我惊醒，身边的小杰仍在发抖。那天起，我把家里所有的纸娃娃全烧了，连小杰也不敢再提起。

可有时候，我半夜还是能听到——细细的，“嗒、嗒、嗒”，像纸脚踩在木地板上……不远，就在门外。